「番外篇——本性的罪恶」
——
我真是
糟糕透了
虽然自己这么觉得
但却不被这么认为
自我否定有时候是不管用的
在那些追捧我的人的面前强颜欢笑
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里发着脾气
都是
这幅身体的错吧
从出生那天起，我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是因为我有着超常的魔力
相反，我的魔力很平凡
而是因为——
我是带着“神”出生的
这份契约究竟是什么时候签订好了的呢
或许是在出生前吧
我生于一个非常优秀的魔法家庭
父亲和母亲的第二胎，就是我
但我所具备的“神”
那个名为湿婆的不稳定的因素
却在不断的吸取我的魔力
即便是我还尚未出生的时候
所以，还是幼体状态的我所不能提供的魔力，就由母体来提供了
也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在我出生前就因为魔力大量流失而变得虚弱起来
更不要说，要生下我，会经历多么大的负担
而这结果是——
难产
所幸的是，我和母亲都还活着
虽然因为大出血而变得虚弱不堪，但母亲凭借着魔法师优秀的生命力而活了下来
通过外界的魔力交换，我的魔力炉心得以运转
「真是一个美丽的炉心呢」
虽然我不会说话，但我却真真实实地听得懂父亲的褒奖
或许这就是“神童”的魅力吧
但我不是神童，我连怎么救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
「……」
母亲还是因为太过于虚弱而去世了
我只记得她最后抚摸着我稚嫩的脸，却没有一丝怨言的样子
明明是我的错啊，为什么母亲你不怪罪我呢！
明明只要打掉我这个孩子，母亲你就能活下去了啊！
啊啊
因为
这是母亲的爱啊
「早……安，雪儿……」
就像是每天清晨母亲总会叫我起床那样的温柔
「……晚安……妈妈……」
就像是我每天夜里都会向母亲道声平安一样
「……妈……妈？」
母亲放开了抚摸着我的脸颊的手
那温暖被冬日的寒风渐渐吹淡了
魔法
那几乎是对我而言禁忌的字眼
背负着“诅咒”诞生的我，从出生的一刻就被烙上了魔法的纹章
这份将伴我余生的诅咒毁掉了我的一生
或许我本没有“生命”的概念
重复着无穷尽的“诞生”与“毁灭”，正如“湿婆”所描绘的人类世界的光景
不老不死而不灭，那就是我
无论用任何手段都不能完全消灭掉的存在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相貌也不会有半分衰老的存在
我是“孤独的观测者”，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位列神位的人类
独立于时间之外，绝不会在世界留下任何除文字以外的记录的存在
默默地独自过着了无止境的一生的存在
那即是我，看破一切人心的罪恶，咀嚼着人间苦涩的神
——
「……我是归樱弦，是这图书馆的所有人，你来找我有何贵干……或者，来找格欧费茵有何贵干？」
「……」
「先说好，我不过只是一介书生而已，能做到的事情可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多」
「……」
我没有回头去看那个人的脸，但我却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那是个女孩
意外的是，我感受不出她的年龄，只能依稀的从她的生气里品味出一点饱经风霜的成熟
不过我可不想为了猜她的模样而乱了心神
我只是稍作疑惑便又着手于整理书本的工作上
「……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这里的藏书也请随意赏阅吧」
那人迟疑许久，总算是动了起来
我感到她的气息在书架之间来来回回，却没有为某一本书驻足
于是我在那一层书架里放入最后一本待整理的书后，转过身来问她
「如果要找什么的话，不放说来听听吧」
我这样说着，转过头，这次才看清那个女性的模样，虽然只是背影
她蹲在那一架书堆下，用纤细的手指抚过每一册书的书脊
白色的裙子仿佛施加了什么奇怪的魔法变成了不透明的模样，粉红色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揽在了胸前
「唔，归樱弦你真是一丝不苟呢」
这下总算是搞清楚这人的身份了
虽然在看到那粉色的发丝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
「……颜雪儿……？」
「……嗯，是我，好久不见了」
来者站起了身，修长的身段和秀美的容颜一览无遗
「嗯……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又蹲了下去，从那一层书里取出了不太起眼的一本
我清楚的记着，那本记载着她残缺不全的记忆
「又失去记忆了么？」
我走上前，关切地问候
颜雪儿是不老不死不灭的神的载体，但她却会失去每一次死亡前后的记忆
「……没，已经很久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了」
「那是为何……」
话说到一半，我却自感失言
「果然还是为了颜花梨么……？」
「嗯，正是为了姐姐……所以我想再看一次我的记忆」
我一时默然，虽然让别人观看自己的记忆并非失职，但颜雪儿的记忆对她来说太为残酷了
「……」
「好啦，跟你可不同，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会记得清楚那段时间的事情了」
颜雪儿虽然身为神，却不过是以凡人之躯存在的，与独立于时间之外，享受缓慢的时光流动的我不同
我将书签一样特制的东西夹进刚刚翻阅的书册
「你知道的，雪儿」
「……」
「我只不过是这个图书馆的管理员，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最高权限的认可」
「……果然啊……」
颜雪儿说着叹了口气
「想要调动阅览自己记忆的权限，就必须要去找归文熙了呢」
「……听说他去了黑海」
「嗯……所以我的本体想必也在那个地方吧」
「哈……跟归文熙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啊」
「……差不多五年了吧」
我仰起了头，扭了扭脖子，意图缓解大脑的困乏
「……五年了吗」
颜雪儿与我相识，则是在很久以前了
相当于闺蜜一般的关系的我们，自小便形影不离
我对她而言的亲密度，恐怕仅次于叶符吧
「……这样一想的话……雪儿姐你与叶符相遇是在二十年前了吗」
「……？」
她略一沉吟
似乎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与他相识
「似乎差不多」
她如此肯定，却又补充说
「……可能不止二十年，也或许还未到二十年……不过我所能忆起最早的事情里，他就已经出现了……嗯……说不定，说是我的记忆就是由他本身构成的更好呢」
「是吗？」
我饶有兴趣的追问她的故事
就像是一个旁听者一样的，听她诉说她记忆中的事
但我也不全是一位旁听者
我或许更适合被描述成一位引导者
引诱她回忆起自己早已不记得的往事种种
我只是一介图书管理员，并非有令人阅读记忆的权限
但我却能饱览每一个人的记忆，品味她的苦涩、体会她的辛酸
而我正是看过她——颜雪儿的记忆
出于好奇的我无意间知道了她的过去
那是宛如地狱的岁月
我不知道该如何讲起她的故事
似乎属于她的故事就应该让她本人来讲
但我不打算那么做
所以，还是让我这个“幽灵”借她之口来叙述吧
——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或许对我来说，我的姐姐就是我的全部
听说，有许多动物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做母亲
我想我就是以这样的情感来看待我的姐姐的吧
她大我五岁，正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差距
然而我开始记事的时候，姐姐她就已经具备照顾、抚养我的能力了
所幸的是，父母留下的资产较为充裕，这让我和姐姐得以过上了较为轻松的几年生活
但，即便是姐姐不得不辍学来四处谋求生计，那些店家也会因为她过于年幼而干脆的拒绝，于是我们的资金来源彻底的断掉了
我们几乎花光了父母所剩的积蓄，所以我们不得不想办法寻找生存的方法
而我们最后所选择的方法——如果说算作方法的话——那就是流浪街头了吧
以极低的价格变卖掉父母留下的地产，我和姐姐终于过上了以天为被的流浪的生活
而改变这浪迹天涯的生活的开端，那应该是从遇见叶符开始的吧
「……姐姐……」
枫溪市的冬天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时什么样的气氛，但衣衫褴褛的我们也绝不会因为这样的气氛而感到温暖
我紧紧抱着姐姐，她单薄瘦弱的身躯甚至都挡不住彻骨的寒风
真是讽刺呐，我有时候会这样的想
因为只有在冬天，姐姐才不会因为伤口化脓而痛苦
要说原因的话，我想应该是不言而喻的才对
这么多年来，支持我们活下来的，除了那点点靠乞讨得来的财物以外，几乎都是姐姐从商店里抢来的东西
姐姐是个很好的人，每一个送给她食物的人，她都会饱含感激地道谢
当然，我们无以回报
就算是有以身相许那样的传说故事，可惜我们这样瘦弱的身体，可是会委屈了恩人的
即便如此，姐姐也会最大限度的表示感谢
当然，这样的好人只在少数
而多数情况下，姐姐她不得不偷偷摸摸地溜进糕点店，偷走些面包来
姐姐不让我参与，我只是在远处不起眼的小巷里担心地看着她
「……嗯？怎么啦，雪儿？」
「……没，没什么」
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姐姐背上的一道疤痕
那是前几天被东大街的一家便利店的老板用皮鞭抽烂的伤痕
那时姐姐将我护在身下，所以我全身上下也只有几处擦伤而已
而救我们出来的，就是眼前的那个男孩
「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的话……」
「没什么，我只不过做了分内的事情罢了」
那个人并不冷淡，但似乎也并不健谈
只是对我们的话做出简单的回应，不过这也让我们感到了无比的幸福
「那怎么行……能允许我请教恩人您的名字吗……？」
姐姐胆怯的问到
虽然抱着感恩的态度，但恐怕姐姐她也有着相当的戒心吧
听说大城市内有贩卖人口的肮脏交易，眼前的也跟他们一伙的也说不定
「我叫叶符……除此之外的其它信息，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了」
「……诶？嗯……」
他领着我们沿着夜深人静的小巷穿行
顺便一提的话，这几天他一直让我们住在他的小屋里
虽然有点挤，但对我来说确是这几年来第一次有家的感觉
然后昨天晚上，他提议我们去一个他熟悉的朋友那里
于是我们今天便这样走在了路上
「那个人或许你们也认识呢……」
「可是我不记得在这里有认识的人」
「……嗯，等遇见了就知道了吧，不过可不要说是我带你们来的哦」
「诶？」
「她跟我虽然是好友，但我们毕竟立场不同啊」
那时候我还尚未了解所谓的“立场”究竟为何物
只是简单的服从着他的话，与那个女孩见了面
对我来说，是那个女孩
但姐姐她却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归樱弦……？」
似乎是姐姐的旧友吧
——
归樱弦家族历代都作为亚洲魔法氏族的代表活跃着
而归樱弦却少见的对魔法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反倒是在体术上颇有造诣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无法使用魔法，相反，归氏传承的“破魔”的咒术正好能被她完美的利用起来
所以，她总是在魔法上先我们一步
「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了呢，花梨姐姐、雪儿姐姐，有什么想做的事么？」
每天与姐姐和樱弦的练习结束就是完全自由的活动时间了
自幼体弱的我其实并不期盼这样的自由时间
相反，姐姐和樱弦却乐此不疲，每次的自由时间都是她们撒野的时候
「……好啦，这样乱闹的话，叔叔可不会高兴的~」
雪儿姐姐一边推搡着，一边叫苦道
「呵呵~可是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嘛」
「那就来聊天吧，我们可有不少故事可以说呢」
「嗯好呢!」
我赶紧附和道
「唔……可是我没有什么说的啊，每天就是练习、练习，偶尔也会去上学……嗯，除此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呢」
「会去上学的吗？」
我饶有兴趣的追问到
「……嗯？会的呀，只不过很少去就是了」
「明明是那么有趣的事，却不怎么享受呢……」
「一点也不有趣!太枯燥了，也太简单了，无聊透顶」
真不愧是归樱弦呐，真的是有符合“天才”的实力呢
「……可是对我们这样没上过学的人就很有吸引力啊」
「是吗……？」
「……」
我刨根问底地去听她讲在学校的种种
而姐姐她却只是默默地看着，知道她说了一句令我后悔一辈子的话
「要去上学吗，雪儿？」
「嗯!」
我很高兴的回答，却不知道，我们的生活就因此而完全的颠覆了
姐姐没有拜托归樱弦的父亲，而是以打工作为投资我学习的资本
我与归樱弦有幸成为了同学，并在那里度过了相当有趣的时光
只是
即便如此，我也不曾明白为何叶符会带我们来到归樱弦的家里
也不明白，为何归樱弦的父亲愿意收留我们
我们只是单纯的感激，却丝毫没有防备温柔面具下的凶狠恐怖
直到——黑暗来临的时候，我也没能察觉
「……哎？叶符和樱弦是旧识吗？」
「嗯，虽然他的来历并不光彩」
「……？」
「嘛……他其实在很久以前就负责侦查和监视我的工作了」
「这么说来，他其实是暗杀者协会的成员之一？」
「确实如此」
偶然间向樱弦询问有关于叶符的事迹，却不想获得了这样劲爆的消息
「……唔……」
「这么一想的话，他把我们找到并送往这里其实并不是巧合呢」
姐姐如此说到
「……或许从我们进入这座城市以来就一直负责监视着我们的去向呢」
甚至是在到达城市以前，我不禁如此思考着
不过这样一来，他出手相助并将我们送往樱弦家中可能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好心了
「这样搞不好是为了监视起来更方便呢……」
我怯怯地说道，说实在的，我其实并不想对他抱有很深的戒心和疑心
「……嗯，应该就是这样吧」
但与他相好的归樱弦却干脆的肯定了我的话
「毕竟那是他的工作啊~」
暗杀者们在暗处监视着魔法师的一举一动，虽然他们不会对魔法师的日常生活做出干涉，但一旦有某个魔法师做出违背人理的举动，他们就会尽全力抹杀他
想必叶符所执行地也是这样的工作吧
「……不过真是不可思议啊……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这样与自己敌对的存在」
叶符与我和樱弦，都是市立中学的学生
虽然与我们并不同班，但他却是我们两人最健谈的朋友之一
「不过放心啦，他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坏人啊~」
作为抹杀“出格”的魔法师的存在，正是所谓的“正义的使者”吧
不过，魔法师与暗杀者之间并没有建立起什么完美的平衡与制约关系
早在数年前的冲突中，暗杀者协会的会长据传就败在了魔法协会会长的手下
而这魔法协会的会长，正是归樱弦的父亲
「……」
「叶符他，其实也是孤儿呢……被暗杀者协会的会长抚养长大，如果不是那位会长的话，恐怕不会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孩子吧，是吧？」
樱弦向我们投出寻求肯定的目光
颜花梨楞了楞，随后只是含糊的应付了事
「……？」
气氛忽然尴尬了起来
「怎么了，姐姐？」
「……嗯，想起了一些往事」
「……？」
我不知道姐姐想起了什么，只是知道那恐怕对她来说是悲喜交加的记忆吧
「说起来，暗杀者协会的会长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呢」
「嗯？」
我表示相当有兴趣的问道
「因为听说他原本也是一位魔法师，所以一直都不敢想象会是我们的敌人的存在呢」
魔法师？
我一时我感到诧异，魔法的存在正是魔法师们赖以生存的法宝，也是他们所引以自傲的资本
而能够做出反对魔法的魔法师，恐怕只是那些人中不怎么出名的末流吧
「……不是这样哦」
姐姐摇摇头
「据传他可是与樱弦的父亲齐名的人物呢」
「……诶？」
「嗯，正如我父亲被授予了“治愈的神言”一样，他可是曾经背负了“破戒的神言”的传说中的“解谜师”啊~」
虽然这样解释了，但我却依然一头雾水
「简单来说，就是在破解古文书和古代魔法上无人能及啦」
破译古代的密文吗？
这样像是与考古学家相同的工作又为何被授予神言的称号呢？
「因为据说他的能力，他引以为傲的魔法就是像“万能钥匙”一般——能打开所有“秘籍”的魔法啊」
我一时愣住了
——
我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太过于显眼
我与她并非第一次见面，实际上，在她很小的时候，我也有幸见过她一次
虽然她可能不记得了，不过那时候，还是颜家双亲健在的时候
那时的我只不过是暗杀者协会收养的一位流浪儿，但我却有着能够嗅出魔法的气息的能力
但即使是仅有一面之缘，我也从她的身上嗅出了不详的魔法气息
我之所以会这么肯定，是因为那个气息让我发自本能的恐惧
就像是王一般的气息，不，或许更高一筹
对，就像是面对神一般的气息
让我不自觉的充满敬畏
出于这样的好奇，我一直在调查这种气息的来源
只是可惜，我至今一无所获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证明“神”真的存在，就连我的养父——洛扬也对此含糊其辞
不过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什么，所以当颜雪儿和颜花梨出现在这座城市的时候，我便自主地暗中予以保护
「叶符，你从今天起就一直保护她们，千万不能大意」
洛扬向我简单说明了两姐妹的重要性
特别是身为妹妹的颜雪儿
「她是背负着“无主之神”诞生的孩子，她的存在必然导致灾难」
洛扬这样说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我肯定了神的存在
「……那，归樱弦和颜花梨她们……？」
洛扬顿了顿，用火柴点燃了烟
「可能会被迫背负不幸吧」
我看了看窗上映出的他的面容
那表情有着我说不粗的苦涩
「……明白了」
「你能够嗅出魔法的气息，所以一旦她身上的气息发生了变化，就马上告诉我」
他掐灭烟头，坚定地说
「是……!」
可我回答的也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字
洛扬和归易行——也就是亚洲魔法协会的会长，曾是共事的同事
虽然最终因为理念相悖，洛扬离开了魔法协会，转而投向暗杀者们的团体
但他们彼此间，依然是惺惺相惜的好友
而现在，他们则是统一战线的战友
面对来自欧洲魔法师们施加的压力，两人可谓是百般无奈
而这样压力的来源，则是他们口中被称为“无主之神”的存在
「……劳伦斯公爵掌握了欧洲全部魔法师的力量，如果直接开战的话，我们几乎毫无胜算」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怯怯地问到，但我对于那样强大的实力却没有什么实感
「他们只索要两个贡品」
「贡品？」
我对这样的说法感到十分的不安
「……一个是“万能的钥匙”，另一个，就是“无主之神”」
「……!」
说起万能的钥匙的话，我很少见到她
但她是洛扬的女儿，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她实际上与我是同班的同学，但却因为种种关系很少见到她的踪影
要是说有什么人能在才华上与之媲美的话，恐怕只有颜雪儿了吧
「……芷藜还是没来吗？」
我指着空空的座位问到
「嗯……」
洛文熙心不在焉的回答到
「……？」
他似乎有什么样的心事，但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可能是与妹妹吵架了吧，我这样想着
「……其实是被父亲关禁闭了……可别说出去啊!」
他装神弄鬼地小声告诉我
「唉，她又犯了些什么事啊~」
我仰倒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不过，我可不知道她犯了些什么错
虽然是名义上的兄妹，但我却自己单独住在外边
「……嘛，还是老样子啊」
「诶？还在学啊」
我指的事情，当然是魔法
「嗯……」
洛芷藜总是喜欢偷偷学习魔法
可惜洛扬本人却不怎么支持
明明是很古老的魔法世家，洛扬却打算把魔法断绝在这一代吗
「……喂，你现在怎么样啊」
「……怎么突然说这个，我们不是天天见吗」
「不是啦……是你和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啦」
「嗯？什么玩意儿？」
那时候的我还是一个不太爱看八卦的人
「颜雪儿啦!隔壁班的大美女啦!」
「……嚯，是想说我进展如何吗？」
「嗯嗯，不是你们连午饭也一起吃吗？」
「……你也不是跟归樱弦一起吃饭吗？」
「哇，那不一样啊」
「……」
真不知道有哪不一样的
顺便说一下洛文熙其实不知道我正在执行的任务
所以其实他们俩才是真正的情侣关系吧
但他们彼此都只是承认到“相好的朋友”这样的程度
「……因为颜雪儿多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啊，归樱弦她只是个母老虎而已啊!」
「……一般说这种话，都是不详的象征哦~」
「……」
嘛，我也只是吓吓他而已
归樱弦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这里跟我们唠嗑
「呐，是谁告诉你这些绯闻的？」
「……诶，我还以为你很有自觉呢」
「……？」
「毕竟我都看出来了呢」
「……诶」
连向来迟钝的洛文熙都这么觉得吗
「真的很像吗？」
「……很像哦」
「很像吗……」
「所以说，很像啦!」
「是么，很像啊」
我独自喃喃
从未想过要假戏真做的我，此刻却茫然了起来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可是说到底，本来就不懂爱为何物的我，为何能装出一副情侣的模样呢？
或许我从未发觉过吧，自己内心真正的祈愿究竟为何物
但这祈愿还未能说出口，故事情节就改变了
——
就如同我一直天真的以为我的人生终于平稳了一样
我完全把一切危险抛在了脑后
甚至连姐姐日渐萎靡的模样也没有丝毫的察觉
只是茫然的迎接每一天，只不过总是活在自己的黄粱美梦里
直到梦碎的一干二净的那天，才有了心痛的感觉
「怎么……了？」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归樱弦就这样坐在桌边
噙着泪水，咬着嘴唇，却怎么也不说话
我关上门，却看到桌上的一页被泪水打湿的信纸
然而我却怎么也没能看完它
[再见啦，我的妹妹——颜雪儿]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我仅有的一丝幸福完全的摧毁了
我的姐姐——唯一的亲人——颜花梨，就这样从我的世界消失了
姐姐失踪已经超过三天了
即便是我们如何的寻找，也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尽量地强迫自己去认为姐姐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如此的催眠自己
就像是被命运绊住了脚步，我的人生到此为止彻底的破碎不堪了
我不仅不能忘掉姐姐的身影，就连自己的身影我也逐渐看不清了
「没事吧？」
「……」
「喂~？雪儿……？没事吧」
「……」
我有点恍惚起来
眼前的归樱弦的身形变得模糊不清
「……啊，我有些不太舒服」
我咕哝着，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按着额头离开座位，扶着墙来到了天台
「……」
我并不知道父母如何死去的，甚至连看他们的模样都不甚清楚
所以，姐姐对我来说就像是唯一的亲人一样的存在
可我又不太明白姐姐之所以为我付出一切的原因
「哈……」
我坐在天台的椅子上
「……」
我先天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体内魔力量相当不足
而作为弥补这种不足的手段，就是通过他人的魔力直接或间接的补充
「……姐姐」
失去了姐姐魔力的补充，恐怕我身体内的魔力流动已经絮乱了吧
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根像试管一般的容器
姐姐的一小部分魔力被很好的保存在这里
这种只是应付一时的手段恐怕支撑不了太久吧
只是，归樱弦还不知道这些
如果要危及生命的话我自然会去找她，只是现在我还不想给她再添麻烦罢了
「真是，像传说里的吸血鬼一样呢」
「……？」
「我多少从我的上司那里听到过一些啦」
「叶符……？」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叶符人畜无害的表情
不过想来也是，能知道我在这个地方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我有些话必须要讲，只对你一个人」
他如此的说
「那我就洗耳恭听好了~」
既然是他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才对
「嗯，这可能是有关于你姐姐失踪的，最重要的线索」
「嗯……!说吧」
我尽量不表现的激动地回答道
「你的姐姐，可能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
我不知道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告诉我这样的事情的
当我从他的口中听到“替代品”的时候，就已经略知一二了
「……」
姐姐她几乎是个平凡地不能再平凡的女孩
而要说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存在，那毫无疑问是我才对
「我么？那个本应该被交给劳伦斯公爵的人」
「……我不知道」
或许叶符是真的不知道，但我却如此肯定
有着连我也不知道的神秘力量的存在，就像是吸血鬼一样依赖别人的魔力生存的存在
「谢谢你来告诉我呢，这样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头绪了吧」
「……嗯，这不过只是我的猜测，雪儿」
他唤着我的名字
「我先回去了，晚上再一起商量吧」
叶符似乎看出了我心里的躁动，所以打算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嗯」
「那……再见了」
他悄悄地关上天台的门，楼道里传来他远离的声音
「……」
我再也忍不住了
但我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心脏一紧一紧的，连嗓子也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噜声
如果姐姐的离去是因为我的存在的话
那么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存在的尊严，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我终于变成孤身一人了，或者连孤身一人也算不上了
我忽然感到一阵眩晕，便赶紧摸索着衣服的口袋
「……啊」
最后一瓶魔力在我手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终于也“失踪了”
离开了原本生活的家，离开了现在赖以生活的地方，盲目地游走
魔力即将枯竭的我恐怕离死期不远了吧
被这种生命即将干涸的苦痛所折磨到失去了理智，变成了在大街上游走的亡灵
袭击夜晚路过的人，蚕食着他们仅剩的一点生命并把它转化为我的魔力
我似乎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样的事
也似乎经历过这样的故事
那就是用灵魂来补充魔力
杀死对方，吸食他的灵魂以获得纯净的魔力
这样的效率似乎很高，要是平时的话，我可能只需要杀死两三个人就足以恢复理智了吧
「……？」
为什么我会突然意识到平时只需要两三个灵魂呢……？
可是比起这个，这次似乎有些例外
「……十……十、三」
我口齿不清地说着，手(爪？)深深地嵌进眼前女性的胸口
献血顺着我长长的爪子流下，而我却贪婪的吸食着
我怎么也不会醒来了，仿佛我不是因为魔力而被迫做着杀人的勾当
而是因为——
是因为……我感到快乐了
那是自姐姐走后，我第一次感到快乐
一种像是父母一般温暖的感觉，虽然我对父母的记忆几乎为零
「……？」
朦胧中看到珠帘的背后藏着黑色的人影
这恐怕是我意识模糊下的幻视吧
「……谁？」
我用仅存的意识问他
「汝即是吾，吾乃大神湿婆」
「……哎……」
可是这熟悉的感觉
我不敢说话，害怕真相被自己捅穿以后的恐怖
「……生杀予夺，吾湿婆可掌握人间生死」
「……」
「也可保护汝免于轮回之苦」
「……」
「但还请汝记住——」
「嗯」
我胆怯万分地回应道
「吾不反对汝用这个能力去做汝想做的事，但吾反对汝用这个能力去肆意妄为」
——
「拜托你了，叶符」
我接到命令的时候，“吸血鬼”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取人性命了
报告上所说的吸食人类血液的魔鬼，对我而言却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所以即便是这种极限难度的任务，我也毫不犹豫地允诺了
「……颜雪儿」
我喃喃自语
失踪数天的她正好与“吸血鬼”肆虐的日子不谋而合
可我却不敢相信她会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所以我必须要用眼睛去证实一下
但是洛扬会长却断言她并非是“吸血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定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地步了
至少，最坏的情况，我一定要阻止它
于是我在枫溪市最高的楼顶上架好了枪
由协会改良制造的狙击步枪拥有一般步枪达不到的射程和破坏力
即便是具有魔法保护的东西，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碎
而我，则是这把堪称“魔法师杀手”的步枪的唯一持有者
「……各小队待命，如发现目标切勿擅自行动」
随同我行动的，仅仅只有两人一组的三个小队而已
布置完各小队的镇守区域，接下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有，所以我至少还沉得住气
但心中那种不安定地情绪，还是挥之不去就是了
三天后，当我的组员向我汇报发现异常的时候，我的心脏倏然停止了一般
「这是……」
我并没有看见始作俑者，眼前的只是一具破碎的死尸
好在这几天我并没有太多进食，而不用为胃袋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而担心
「……啧，看来溜掉了」
我冷静下来说到
「顺着血迹慢慢向前追踪……小心一点」
我把步枪对准那边
看上去有些破旧的低矮平房或多或少这挡住了我的视线
从我这里似乎并不能完全了解到里面的情况
「……」
耳机里传出队员们谨慎地脚步声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的呼吸还是十分的平稳
「没有发现目标，是否需要分散寻找，请指示」
「……没有发现？」
这不可能
「就算跟丢了也无妨，不必心急，迅速结成队形」
「是」
想要在只有两个出口的地方躲过我的眼睛是不可能的
我凭借着这样的自信确信敌人依然躲在那里
所以我快速地持枪、上膛，子弹入膛的声音一下子让气氛凝固起来
「小心，它还在你们周围」
传闻“吸血鬼”可以遁入黑暗，我不知道当下的这位是否也具有同样的才能
但至少，这位“吸血鬼”绝非泛泛之辈
能躲过我们的追猎的存在，甚至让我有了与强大的魔法师对局的感觉
「……魔法……？」
我似乎抓住了某种东西，但也察觉到了不详
「对方不是吸血鬼，是“魔法师”！重复一遍，是魔法师！」
我们一开始就错了
这世上或许存在吸血鬼那样的神秘，但我们眼前的这位，毫无疑问只是一介魔法师而已
我褪下装填好的银制子弹，从怀中取出普通的子弹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
即便是洛扬说了，颜雪儿绝非“吸血鬼”，但现在已经变了
所谓的“吸血鬼”本来就无中生有，杀人取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吸血鬼所为，而是魔力枯竭而失心的魔法师的手法啊
子弹快速入膛
就算是在我如此短暂的操作间隙里，“吸血鬼”却迅速地开始行动了
「……啊!」
耳机里传来队员低沉的喘息声
但似乎没有人受伤，只是唯一的光源却因此损坏掉了
「啧!」
我把目镜转向那个方向，枪口指向漆黑的街道
灯光太暗了，我并不能完全的捕捉到那个黑影
只是凭借着感觉扣动扳机
但在这个刹那，却传来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啊啊啊！」
这一次，是队员失声的惨叫
「怎么了！快回答！」
「敌人速度很快！我们有一名队员受伤！」
「……抱成团，把伤者保护好！」
虽然出现了并不想看到的一幕，但如此一来便为我提供了方便
魔法师不知道我的存在
自然也不会清楚，我可以依靠他身上来不及处理的血迹，追踪到他的身影
「看到你了……！」
鲜红色的血光在黑暗之中不甚明显，但足以致命
我咆哮着，手指抚摸扳机
枪声响起
「……诶？」
魔法师以难以想象地柔韧度避开子弹，以一爪结束了一名队员的生命
「这不会吧……可恶……！」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恐怕他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自然也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吧
从那具站满血的尸体开始，一步一步引诱我们深入到这个并不开阔的楼宇之间
「呃啊啊啊……！」
耳机里传来队员们的惨叫声
难以想象受过对魔法师培训的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怪物究竟是何种程度的存在
我迅速地装填上第二发子弹
然而当我重新瞄准的时候，耳机内嘈杂的声音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
他们已经全部牺牲，在如此怪物的进攻下全员无一生还
像是对我炫耀似的，我似乎感到魔法师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距离事发的地方并不远也并不高，恐怕有堪堪两百米的直线距离
「这种距离……就已经能看到我了吗……？！」
我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笼罩着
就感觉那个黑影，那个怪物一般的魔法师扭曲的笑着
「啧！」
我不理会他的嘲讽，快速地扣动扳机
「……！」
然而这一次魔法师却没能躲开
虽然与我的期望有所偏差，但子弹仍然击穿了怪物的胸膛
强大的破坏力搞得一时间鲜血淋漓，但拜托如此我也能稍微看清怪物的脸庞
而那被血映照地亮堂的面颊，却正是颜雪儿她
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汇报，转而去端详脚边一动不动地尸体
子弹穿透了她的胸膛，把内部搅得一团糟
出血量相当大，完全可以肯定是当场死亡的状态
「……」
死亡快到她连眼睛也没有时间闭上
可我却没什么自信就认为眼前的尸体正是颜雪儿
怪物只是有着相似面貌的存在，我如此安慰自己
毕竟，拥有粉红色头发的颜雪儿应该是相当起眼的才是
但当下却是有着乌黑头发的女人
「怎么回事……」
颜家的姐妹都不曾有黑色的头发
那么她究竟是谁？
我这样想着，靠着墙在她旁边坐下
任凭怎样搜索记忆，都不曾见过如此这般的人物
「……」
任务完成后的倦意向我袭来
「啊，不行，果然还是应该趁着清醒先行汇报」
我拿出电话
「……」
电话里传出正在接听的嘟嘟声
「……唔……」
「……嗯？」
但却似乎有一种不和谐的声音混在里面
「？！」
我本能地看向脚边
却发现那尸体的胸口逐渐的愈合
我快速挂断电话，抄起手边的枪，翻滚到一旁
「……呃……」
她发出意义不明地声音，而她的头发却渐渐染成粉红的颜色
「！」
我一时震惊到难以名状
曾被我杀死的人，如今正出现了复活的迹象
「……？」
就在我因震惊说不出话的这时候，她的生命却复苏了起来
「叶符……？」
她坐起了身，一脸诧异
——
我只能依稀记得在我失去意识的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
大概是印象太过于深刻了吧
满眼都是血肉横飞的场景
所以当我以自我的意识醒来的时候，我甚至都快要忘记了那时的痛苦
「叶符？」
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半蹲着，就像是备战一般的姿态
「……为什么？」
「哎？」
「啊不……这个……其实没什么事」
他语无伦次地借口让人根本不能信服
我缓缓地起身，好在身体似乎没什么大碍
但就在我的手碰到地面的时候，熟悉的感觉有一次让我不安起来
地面上那成片的鲜红色，毫无疑问是血
「怎么了……这是我的血吗？」
「……」
我质询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快回答我！」
叶符缄默的态度让我感到怒不可遏
我冲到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吼着
「……嗯，那是你的血」
或许是判断就算隐瞒也没有什么用吧，叶符到是诚实地回答了
「……怎么说……？」
我稍稍冷静下来，意外的是，我却没有感到震惊
「是我杀的你，用的是这把枪」
而他却也不惊讶，只是慢条斯理的为我讲述了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从别人的话里知道了我“杀戮”的本性，和“不死”的祝福
或许这跟古老的神话有所牵连吧
至少我从叶符的口中知晓了我所具有的神格
被后世称之为“神”的魔法师的存在之一降临在了我的身上
「……不死的肉体……」
「这我也是亲眼所见之后才知道的」
「……这样啊」
看来洛扬可能还没有发现我的能力
但我却在这段失去意识的时间里看见过了我的神
「你已经见过了吗，你体内的神」
「……见过，怎么说……那是一种像是“母亲”一样的感受」
「……母亲？」
「……那，姐姐之所以下落不明，就是与我这能力有关么？」
我不想谈论有关于我的神的话题，所以我反问他道
「……喂……呃，恐怕是的」
叶符收起枪，拿起通讯器
「你打算怎么汇报我的事……？」
「“吸血鬼”被银弹击中之后消失掉了」
「……？」
「我就装作不知道吧，就像是没有确认过吸血鬼是否为你本人一样——这样的话，你的去向也就无人知晓了」
「……」
他拨通了洛扬的电话
汇报十分的简短，但的确对我的事只字未提
「我想我以后可能有的事情做了」
「……这么快就接受现实了吗？」
「毕竟不接受现实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呐」
我冷静地思考着
「用这份力量的话，很多事情上会有方便的吧」
「但同样也会有很多掣肘之处」
叶符所指的恐怕是反对滥用魔法的那一些人吧
「况且，神的存在是否能被人们认可，也是一大问题呢」
「……那就藏起来，把我的神藏起来」
「……？」
我像是打定主意了一般
「我要去参加黑海的入学考试」
我如是说
「真的么……？」
「毕竟我是天才呐」
「没有魔力的天才？」
「……」
虽然不想说，但是——被我杀死的无数人的灵魂，无一例外的成为了我魔力的源泉
「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再缺了吧」
到那时候再说吧
我暗示着叶符
「……是吗？」
「一起来吧，作为我的骑士和我的食物」
我故作邪恶的引诱他
「……这样一来不就不能拒绝了吗」
他无奈地点点头，随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了，相信我」
「嘛……我不怎么喜欢承诺哦~」
于是颜雪儿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就一去不复返地踏上了成为“传说的女王殿下”的道路
而在第三年，颜雪儿的命运开始扭转
那是因为，当她无意间看到榜上赫赫大名的“芷藜·劳伦斯”的时候
她感到自己抓到了一线希望
想找到这个学生并不难
凭借着我对于洛芷藜这个人的记忆
颜雪儿很快就发现了她
「……真是很有特点呢，独自一个人坐在没有人的角落里么」
「……还真是显眼呐……这个银白色的头发」
「嗯……我去会会她」
「没关系么，明明一会就要与她为敌」
「没事没事~只是去打个招呼……」
「打招呼吗……」
「那我这就去啦~」
恐怕打完招呼就是我们的人了吧
当然，从结果来说就是这样
颜雪儿，成功的将洛芷藜收做了自己的徒弟
而这恐怕并非完全出自本意
只是因为洛芷藜与颜花梨之间或许有着难以分割的共同点吧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在洛芷藜连跳两级获得与她同年毕业的资格的时候
颜雪儿也未曾从她的口中获知颜花梨一分一毫的消息
就仿佛是她从世界中消失了一般
从此再无音讯了
「……是吗，劳伦斯公爵指令你离开了吗」
「嗯，是的，雪儿姐……嗯……师傅」
突如其来的召回令让洛芷藜和颜雪儿猝不及防
堪堪就在这洛芷藜毕业的时候
劳伦斯公爵就立刻召回了她
「不能选择不回去么，就此一走了之」
「……不行啊，如果这样的话……」
「……是么」
可惜，由于历史原因
整个东方的魔法协会还不能完全达成一致
单凭亚洲分部的全部力量是完全无法抗衡整个“黑海”的
「那么就此别过吧，师傅……！」
「……」
「安心啦，师傅你还要去寻找你的姐姐吧」
「……」
如果洛芷藜就此杳无音讯，那么寻找颜花梨的线索也会就此中断
「那么，师傅……我这就走啦……」
「……啊……嗯，祝你……一路顺风……」
洛芷藜坐上了离开“黑海”，前往法国的飞机
而我们，则坐在学院的长廊里
考虑着今后要做的事情
「有什么在意的么」
「那个女仆……被称作“舞刃的女仆”的爱尔薇」
「嗯，她看上去不像是局外人啊」
我如此的肯定她
「对的，所以……」
「果然要去么……」
「必须要去一次，劳伦斯公爵的宅邸……我记得是在法国的弗洛伦萨吧」
具体的地点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毫无疑问，那里必然是线索集中的地方
「……走吧，事不宜迟」
「嗯，走吧」
于是我们敲定了计划
就在洛芷藜走后短短的三天，我们也坐上了飞往弗洛伦萨的飞机
等到我们找到公爵的住宅的时候，也不过是五天而已
一场突如其来的动荡悄然的渗透到了小镇的每个角落
就像是耳目被安插在了每一个能看到人的地方一样
所以，反侦查也很快就得手了
「……嗯，谢谢~」
因为神力觉醒所带来的诱魔的属性能在这样的时候发挥奇特的作用
魔力并不强大的劳伦斯家的耳目就成为了颜雪儿手中任她摆布的棋子
「就是这儿了，相当厉害的要塞呢」
是说魔法的要塞吗，颜雪儿似乎特别在意
魔力的气息混杂在一起，看样子这附近的魔力相当的充裕
「去会会他，那个什么公爵」
「……哼，如果你要做的话我自然也不会反对」
「怎么了……事到如今不想干了吗……？」
「不，只是你每次都采取最危险极端的手法让我很不安啊」
「……嗯？这有什么的，不是有你保护我的么」
「……」
「所以你这次也会保护我的吧」
「……哈啊，走吧」
我无奈的叹息
颜雪儿则毫不客气地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宅邸
应该说
根本不需要留心戒备
因为整个宅邸就像是空了一般，除了要塞一样的魔法结界，没有一丝反击的力量
「……你是谁」
甚至，来到了公爵身边也是如此
「……劳伦斯家的戒备真是松懈呢，劳伦斯公爵」
颜雪儿颇有介是的鞠躬行礼
「……哼，你长得真像你姐姐」
「啊，劳伦斯公爵真是慧眼识金呢」
「……」
即便是面对着“黑海”最大的头目，也不改戏谑的口吻么
或者说，是正因为面对着这样的人物才会如此么
「……哼，那么，颜雪儿找我有何贵干」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的姐姐，颜花梨她在哪？」
「这个恕我无可奉告，毕竟就算是我，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
「她早就离开这个城堡了」
「……离开？你说的“离开”究竟算是什么意思……！」
「……如同你所想的一样的意思」
「……！」
就像是在瞬息之间
魔力在颜雪儿的手中聚集成刀刃般的模样
「哼，刀子这样的武器，也配是用魔法来制造的吗」
「……无需多言」
「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现在要做的事呢？」
「什么意思？」
「这难道还需要特别的点明吗，颜雪儿小姐哟」
「你是说……啧」
颜雪儿收起魔力的刀刃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地方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啊……走吧，叶符」
「好~好的」
懒散地回答着颜雪儿的话
我也紧随其后离开劳伦斯公爵的居室
「……你我的战斗就暂且搁置吧」
颜雪儿接着说到——
「不过你可别认为我会就此收手」
「哼，那我只好随时奉陪了」
「随时吗……呵，那你怕是要天天提心吊胆了」
没有等待劳伦斯公爵的回话
颜雪儿径直离开了宅邸
「嘁……叶符」
「嗯……？」
「准备回去了，回枫溪市」
「怎么了……？」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者说……是“妈妈”告诉我的」
「……什？！」
「就是刚才……所以，事不宜迟……！」
“妈妈”
寄宿在颜雪儿体内的绝对的神
掌控生死的神力同时也把握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的命运
「……既然是“湿婆”大神的神谕的话……！」
毫不犹豫的，我们当即就离开了法国劳伦斯城
在离开法国的飞机上
颜雪儿的不安愈发的强烈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脏激烈的颤抖着
毫无安抚的办法，我只能一心祈祷着
但，即便如何祈祷
神也不会主动干涉命运
当我们降落在枫溪市附近的时候
我们边感受到了那一股肃杀
魔力的浓度大幅度的提高
简直就像一场魔法大战之后的场面
「……叶符」
「雪儿……？」
「三神器，三神器是你们在保管的吧！」
「嗯！走吧」
我立刻理解了她的不安
三神器的使用方法至今不明
但，其中被书写的魔法术式却依然有着相当庞大的魔力
「……希望还来得及」
我们立刻踏上前往枫溪市的路
将近黄昏的秋日
昏黄的晚霞里渲染着一股不寻常的鲜红
——
「你来了，洛扬」
「当然，毕竟我洛扬可不是会违约的人，更何况还是老友的约定」
「嗯嗯，你果然是值得信赖的人啊」
「所以呢，你的那一半钥匙带上了吗」
归易行甩了甩手中亮闪闪的钥匙
而洛扬也对应一般的取出一把外貌完全的对称的钥匙
「……要反悔的话可要趁现在了」
「你要反悔的话，也得趁现在了」
两人互相打趣着
渐渐走近彼此
在两人的手边，大理石做的平台上，两处别样的空洞格外的显眼
洛扬把钥匙旋入空洞，大理石的门内传出一连串机械转动的声音
「到你了，归易行」
归易行看了看手里的钥匙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他定了定神，也把钥匙旋入空洞
只是依稀地咕哝着
「对不起，樱弦」
锁链一般的机械转动的声音大了起来
大理石做成的门后发生了不可以思议的异变
「现在只要解放这股魔力就好了，洛扬！」
「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两人展开辉煌的魔法阵
紫金色绚烂的光辉映照着整个密室
而在密室的这端，大理石的门后的墙壁上
三把神器金灿灿的悬挂在那里
「是时候了，解封吧」
「嗯，吾友啊！」
[灿烂的浮屠诸圣！]
[映照在三昧耶形中的十八般天地哟！]
[掌控风雨雷电，破除千重枷锁！]
[降临于此！]
这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末日的话
想必便是二人现在所描绘的东西吧
混沌自天地间诞生
漆黑的门洞里，灿烂的光辉逐渐谢幕
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蓝和浑浊的紫色
气息如瘟疫一般蔓延
颜色古怪的恶魔如雾气一般散开，弥漫在整个魔法阵的周围
「时间到了」
二人不约而同
凝神定气，咏唱最后的咒文
不明的混沌阻隔了外界与他们的交互
两人的咒语并不能听清楚
只是依稀知道这并非是我们所熟知的语言
说不定是来自古老传说中的启动魔法所用的真正的语言
这或许是二人得以获得“神言”头衔的一大资本吧
随着咏唱的继续
空间开始不稳定的颤抖起来
魔力仿佛被激活了一般跳跃着
自然界的每一丝每一毫都战栗不安
光芒自魔法阵中消散，漆黑的迷雾就像是被漩涡吸进其中一般骤然消退
「就此做别啦，我的好友！」
归易行如此对洛扬所说
「那么，地狱再见啦」
「也是哈，毕竟我们所做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就在这打趣的时间里
魔力突然翻滚涌动着
就像是火山喷发之前一样，地壳猛烈的震动
魔力的乱流在地下疯狂的流动
而这没有持续太久，反倒是一段宁静让人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时候这么说简直再贴切不过了
宁静过后，仅仅是以毫秒记的时间里
光芒乍现，灼热的气焰从魔法阵的喷涌而出
猛烈的爆炸席卷整片区域
就连余波也把远方的森林与河流肆虐了
「咳……咳！」
内脏有点不太好受
奇怪的是，这一次自己却有着鲜明的记忆
这太糟糕了
自己死亡的记忆没有消失，甚至连痛苦也完整的被记录了下来
我尝试着站起来
但却失败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复原，但残留的恐惧和撕裂般的痛苦却让我难以移动分毫
我喘着粗气，看着身边的一切
「……」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只是根据以往的死亡经历推算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被气浪摧毁的枫溪市市区显得无比的疮痍
被烧的焦黑的尸体随意的散落在布满灰黑烟尘的残破废墟上
汽车被掀翻，它们的身上还燃烧着那地狱之火
就连墙壁上，也能看到被冲击波震飞的可怜的人留下的影子
「……哈啊」
我感觉自己渐渐缓了过来
勉强的站起
「……魔力如此的充裕……」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长长的叹一口气
转向身边紧紧保护着我的叶符
他已经死掉了，尸体被烧成了碳一样的东西
我跪在地上，感受着余温
[我不反对你用这个能力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我反对你用这个能力去肆意妄为]
我想起她说的话
“母亲”所说的话，嗯对
湿婆所说的这些话，正是我所拥有的最大的力量
「……魔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站起身，用滴落的血誓约
「湿婆大人……」
我安定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缓缓地跳起舞蹈来
这是湿婆的禁咒
掌控生死的咒语
但我很自私，我不想用这份力量去救这里所有的人
更何况我做不到，被湿婆所警告的话制约着我
只是我不愿意让他们沉沦在痛苦的深渊里
我知道有人可以做到
只是我尚未知晓她的安危
我心情渐渐平复，舞姿也逐渐妖娆起来
我感到魔力渐渐逆流回生命的形态
叶符的身体周围出现明亮的白色斑点
那是他破碎的灵魂
舞罢，叶符已经恢复了呼吸
想必过上不久他就会醒来，于是我坐在他的身边
魔力的浓雾将我包围，但我却能感受到其中魔力的分量已经有了相当的减少
「……」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的魔力浓度会变得越来越低
自然无时无刻不在稀释着这远古时期的力量
如果拖上太久的话，搞不好要挪用自己的魔力了
虽然我不会因为魔力枯竭而死亡
但永生不老不死的诅咒却会因此把我推向生与死的边缘重复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
「……嗯……？」
叶符渐渐清醒了过来
了解真相的他似乎对他“没有死亡”一事并不感到惊讶
「……能活动吗？」
我挪动身子探向他
「啊啊……还好吧……」
他扭了扭脖子，又装模作样的活动活动手腕
「当然了，我的魔法可是完完全全的复原啊」
「……嗯，话说回来，难道是动用了这大气中的魔力吗？」
「嗯，你能闻到的吧，这里的气味一定非常的浓烈」
「……对，不过，你又作何打算呢」
「……话题转的真快啊」
「毕竟这是正事啊」
「我要去找一个人」
「嗯……？谁？」
「归樱弦」
不出所料，归樱弦的住宅已经被火焰焚烧殆尽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只找到这个啊」
烧焦的尸体并排开来
掩埋在破破烂烂的废墟之下的归樱弦的尸首还是被我们认了出来
「……」
好在火焰没有将她完全的烧毁
残留的些许容貌让我们得以认出了她
「你想要复活她做什么……？」
「归樱弦一家的地下室里，埋藏着众多的魔法古籍」
「哦？」
「那其中有一本只有与“归氏”有渊源之人才可以打开的契约书」
「……这种时候只能让人想到“神之契约”呢」
「对，那是名为“格欧费茵”的力量，掌管过去与未来的女神」
「……」
「她所持有的“书”，一本叫做“圣女之环”的东西，是可以修改历史回到过去的神物」
「什么……？」
我搬出归樱弦的身体，在她的周围腾出空间来
「叶符，这段时间拜托你保护我了」
「嗯」
我再一次践行湿婆与我的契约
展开湿婆禁咒的魔法，翩翩起舞
我不知道湿婆是否会对我的行为感到不满
但我深刻的认识到，我或许正在做一件不可挽回的事
——
「……」
她甚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我救活
她也没有对此有过多的疑问
只是从我手里接过了那本记录了古老魔法咒语的书
翻开其中的某一页念了起来
我听不懂她的话，或许是快要遗失的语言吧
「你……」
「……我可没做什么，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
我如此的说
或许处在神的立场的我有着不同于他们的眼光吧
只少我所能理解的，只有她对于拯救被杀掉的平民的执着
「……啊」
我轻声惊呼
叶符也顺着我的目光转过去，就看到归樱弦的模样已经完全的改变了
雪白的长发及腰，冰冷的气息蔓延四周
「……难道是……格欧费茵本尊降临了吗……」
「……正是，印度的大神哟」
「……」
仅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正体，果然是神级别的洞察力
「恐怕我帮不了你们」
「诶……？可是“圣女之环”……」
「……那确实是一种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那本记录了世界的过去与将来的书并不在我的手中……」
「……什么？！您的意思是被偷走了吗？！」
「正是如此」
「……怎么会，竟然被偷走了」
「恐怕他也会现世的吧，只要他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能发现他」
「……你是说，那个偷书贼也要现身了吗」
「但这已经过去数百年……我不敢确定，我只能感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
「我能知道那个偷书贼的名字吗」
「……好吧，总是用偷书贼称呼那位大神也不是什么办法……他叫做“耶梦加得”，是来自北欧的尘世巨蟒」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
环绕着整个世界的巨大的蟒蛇
洛基与女巨人所生的怪物中的次子，拥有巨大力量的它甚至与雷神托尔平分秋色
「……竟然是他……！」
我咬了咬牙
曾经与诸神一搏的传说巨蟒
也曾背负了“弑神”神话的它想必有着极高的力量
「……我感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想必是降临到了谁的身上了吧」
「……」
我叹了口气
耶梦加得不会轻易现世
甚至于，能否有人能和它签订契约都成谜
「难道……！」
「……是的吧，恐怕那位签订契约的人也是知道书被偷走一事才如此鲁莽的吧」
「……」
没错，与耶梦加得签订契约的人，毫无疑问是知道耶梦加得是持有“圣女之环”的人
那么我们甚至可以断言——
「……那个人，就在我们附近吧……！」
「……」
格欧费茵闭口不答，或许正是默许了这一点
「嘁……！」
尚不知那人的目的如何
如果是打算用来做些坏事的话，难保会成为大敌
「……恐怕你们会从这里离开的吧」
那是代表着会回到过去的某一时间的意思吗
「但你——持有湿婆之力的你不会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
「……没错，因为我独立于时间之外啊」
「所以我姑且一说，作为你无论如何也要复活“她”来唤醒我的代价——“此生不得杀生”，这份与“她”契约的内容，希望你永远的遵守」
「……是因为归樱弦并非是理想的御主么」
「正是，由你的魔力所构筑的她的躯体并不能成为我的有效契约者」
「……既然如此，我只好接受了」
「作为这份制约的补偿，请一定要注意，耶梦加得的目的绝非是“改变历史”，而是“篡改未来”」
「……」
言罢，格欧费茵从雪花中消散，变回了归樱弦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如此的想
「我们必须要一起行动，虽然叶符不能保留这部分记忆，但我相信你会相信过去的我说的话」
「……雪儿姐……」
「樱弦就做自己就好了……修改了这个历史的人，必定是被“神”所凭依的人」
「也就是说，她也是不受记忆的修正影响的么」
「对的……保留着记忆的我们必定能从中找出“与过去的历史格格不入的人”」
「……」
知晓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的人，其目的必然是改变现有的未来
既然如此，采取改变过去的行为以便带来如此的结果就成了暴露“他”的短板
「嗯！」
归樱弦如此的肯定了
我深吸一口气
就像是将要经历什么大事一样
「……准备好，要来了！」
突然之间，毫无准备的
无数的声波、乱流席卷而来
空间发生震动，周围的一切镜像一般的扭曲
眼前逐渐变得杂乱，我周身的一切开始不断的扭曲变换
然后逐渐消失，遁入黑暗
之后，光明忽然出现的时候
我就此来到了我曾经存在的过去
——
「什……」
我回到了过去，完全不意外的是保留了全部的记忆
只不过与我想象的大不相同
我原以为“他”只会让我们回到“爆炸以前”，但没想到的是，眼前的一切竟然如此的久远
「……」
将近十年前的光景再现出来
依然是那么和谐温馨平凡的地方
谁又会想到在十年以后变成了惨痛的地狱呢
我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去感觉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
湿婆的力量已经被我完全的吸收、中和
用于身体成长和发育的生命力全部转变为了湿婆的东西
于是身体停止在十七岁的我与将近十年前的我完全不同
「……」
所以当我走到熟悉的门前的时候，我还是很害怕的
不仅仅是怕我自己不被接受
更是怕自己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回到家而感到不适
所以当我打开门，听到那一声“欢迎回来”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超乎寻常的欣慰
神力不受时间的干涉，它的存在在任何的时间段都会被人们所接纳
正是这样的力量让我得以不被用奇怪的眼光看待
只是看着比自己还年轻的姐姐，我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因为我早已不属于这个时空
只是想着，要是未来也是如此该多好
对的，我没有时间沉浸于温馨的家庭生活
那个盗走了“圣女之环”的窃贼，我必须要找到他
——
「他看上去很不擅长伪装」
归樱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只能默默地看着
我不知道她会如何想
但似乎有过与格欧费茵签订契约的人的性格也会变得冰冷
虽然契约的内容全部由我接受了
「……正是如此，甚至连魔法的痕迹也没有消除」
我看着归易行的尸体，感到一阵空虚
未来毫无疑问已经改变了
原本在那个时空中成为我的导师的归易行，在我“八岁”的时候死亡了
「看来敌人比我们掌握了更多的情报啊」
「……我的父亲作为三神器的守护者，没有保护好三神器也是他的失职吧」
「守护者……嗯……」
守护者，吗……
我感觉有某种线牵连着现在与我们过去的未来
我没有选择告诉归樱弦这件线索
因为我判断她不会有手下留情的觉悟
所以我很明智的，以叶符牵线，找到了洛扬本人
虽然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范围了
但我依然见到了那个窃贼
「……！」
「你来了啊，雪儿姐」
「……洛芷藜」
「放心吧，我不会栽赃给你的……」
「我不是说这个！」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毫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来？」
「……」
「你亲手杀死了你和归樱弦的父亲，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了」
「我只是跟你想的一样……只是不想让那些悲剧发生」
「……」
「父亲他明天就会醒来的……」
「……」
「……我下不去手……但我知道如果他死了未来就不会发生那种事！可是我是来救他的……是来救我的哥哥的……」
她哭了出来，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对于“无法拯救某个人”的绝望
「“圣女之环”上已经被写下的内容，凡人绝对无法更改……我的哥哥死亡的命运是既定的……即便是没有那场爆炸，他也会因为无穷无尽的意外而死亡」
「所以你打算无穷无尽地穿越时光去救他吗？」
「是的，所以我拜托你，照顾好我的父亲……以及我的哥哥」
「能做到的吧，如果是你的话……」
她向我央求
「我不敢保证，因为我不可能左右他的想法」
「……那就足够了，我必须与归樱弦为敌……而历史已经改变了」
我不太理解他的立场，但我却能理解他的心情
「我从这个时空中“被抹消”了，现在的我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我……所以我的哥哥被寄养到了归樱弦的家中……」
「什么……？」
「我知道你跟她很熟，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力保护他……」
「……嗯，我答应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她的请求
或许我这一次做了自以为是的事情
「嗯……谢谢」
「但是你要清楚……我跟你必定不是一路人，下一次见面的话，说不定就是战场了呢」
「……嗯，我清楚」
她也算是释然了吧，微笑的样子还是很自然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起了晕厥的洛扬离开了那里
然后我看到大火从那间屋子里喷涌而出吞没了原本的一切
——
洛芷藜想必是清楚的吧
历史绝对不会因为某些微小的细节的改变而被颠覆
虽然有名为蝴蝶效应的力量存在
但历史本身的意志却把那些掌控历史的人悄然的替换了
所以当那天再临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
爆炸依然还会发生
虽然规模远不及我们所目睹的那一次，但依然夷平了相当大的区域
洛扬死亡，替代他成为杀手们的领导的是归樱弦
而我，则成为了处在幕后的，旁观者
我并非没有阻止洛扬，倒不如说正因为有了我的阻止，爆炸已经被推迟了数个月之久
但他依然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逃跑了
所以我到头来也是处于一个时间之外的人
我只能如此的叹息……
即便是洛芷藜无数次的回到过去，洛扬都会选择引爆神器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不能改变父亲的意志的时候，终于选择了哭着放弃
而我看着她捧着父亲的残骨留着眼泪，却只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失去了什么
但现在的这个时空的我没有经历那些宛如地狱一样的生活
没有流浪街头天天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没有堕入黑暗的世界迷失自我
但我也经历了不一样的绝望
姐姐依旧替代我成为了被送去劳伦斯公爵家的祭品
而我这一次，却依然只能看着她离去
当我发现我无法改变这件事的时候
我也感受到了和洛芷藜一样的绝望
于是我找到了叶符
「去约会吧……叶符」
在圣诞夜的这天晚上，我如是说了
——
想起来
那时的日子也是这样的寒风的呢
到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日子
只是圣诞节的时候就总会想起些什么
「真是抱歉呐，难得为我准备了这么多……」
「嗯……没事的，雪儿」
应该说被这么安慰了就会很安心吗
叶符一直以来都在身边的话
总会安全了许多
但也总不见得，每一次的圣诞节
或者说
「每一次都要让你来陪我……还是为母亲扫墓这种事」
「所以呐，没事了哦」
叶符一把把哭成泪人的我抱在了怀里
这样自己是不是有点贪心了呢
明明都是还小的孩子
却是这个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
「……」
如果是雨夜的话，想必是一出完美的告白戏吧
可惜
现在的背景可只有灯红酒绿啊
「……啊，抱歉呢……哭在了你的身上」
「……」
「……对不起……好不容易的……嗯……约、会……又要浪费在这里了」
「……想哭的话，就多哭一会吧」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即便是那个时候的我
或许还不知道，约会代表了什么
只是知道，明明是圣诞节
是和青梅竹马的叶符一起，走在充满着节日气氛的大街上
雪花落在手掌心里
我落在他的心里
但每一次圣诞节说好的幸福
都是最后伴随着烟花一起消散的奢望
「……真是……美啊」
脑海里想不到什么更为优美的词汇
只会吐出平凡的词语来表达这种平凡的感情
「……」
从母亲离开到现在
已经远超九年之久了
人们常说着九九归一
不知道，此刻的母亲也是否也“化归为一”了呢
「如果神说的是真的话……现在的母亲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吧」
正因为是神明大人说过的如此重要的事情
说过我的母亲一定会在某个特别的日子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才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这里
虽然很想邀请姐姐大人一起
但是姐姐却前去了对她而言绝对无法回避的未来
并且注定会就此一走了之
「……真是可惜呐」
「嗯……怎么了，雪儿」
「姐姐没来，真是可惜了」
「啊……是呢，看不到这么好的美景了呢」
「嗯……不是哟……」
「那是什么」
「母亲……」
「？」
「看呐，母亲在那些花儿中笑了」
「是呢……」
这一次
好好的完成了呢
好好的，微笑了呢
虽然生活并没有变好太多
但现在的我说不定过的很好
被时间洗刷掉了伤痕
现在的我，或许才刚刚开始吧
「本性的罪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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